美國《紐約時報》網站近日刊登了一篇關于逃離祖國的阿富汗人近況的文章。文章稱,這些人因為恐懼遠離故土,前途未卜,與家人被迫分離,對未知的恐懼已經逐漸取代了對阿富汗過往的哀悼。文章摘編如下:
自從塔利班在阿富汗掌權以來,阿富汗人如洪水般逃離家園,卡塔爾等地的美軍基地已不堪重負,在過去兩周里,數以萬計的撤離者抵達這些基地,等待接受美國當局的審查。
然而,隨著跨國撤離行動即將結束,人們開始關注起那些意外卷入這場始料未及的大規(guī)模撤離行動的人的命運。在短短兩周時間里,大約11.4萬人撤離。撤離行動混亂不堪,甚至常常發(fā)生暴力事件。
在塔利班進入阿富汗首都喀布爾后,人們蜂擁至喀布爾國際機場,擠上撤離航班。抵達卡塔爾(該國為撤離行動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后,一些阿富汗人淚流滿面地跪在地上,以為自己來到了美國。但是,當這些人被送到美軍在一個大型機庫內設置的難民處理中心后,他們的希望瞬間破滅——他們第一次了解到,想要最終在美國獲得安置,還有一段漫長而艱辛的旅程在等著他們。
撤離人數的激增,必然會帶來很多法律、程序和后勤問題。很多登上飛機的阿富汗人,可能沒有資格在美國定居。這些人可能讓美國的安置機構不堪重負,這些機構的任務是滿足新近抵達的難民的直接需求——如住房、醫(yī)療和食品——而這些機構通常只能接待穩(wěn)定、少量的新移民。
在逃離家園的過程中,對離開阿富汗后前途的恐懼,已經取代了對阿富汗過去一切的哀悼。
28歲的扎赫拉上周搭乘撤離航班來到卡塔爾首都多哈,她說:“想想我的家人,想想他們的處境,我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接下來去美國,我們不知道那里會發(fā)生什么:我們能找到工作嗎,我們會在一個好地方安頓下來,會創(chuàng)造更好的生活嗎?”
上周,幾千名阿富汗人來到烏代德空軍基地的處理中心。在機庫里,精疲力竭的孩子們橫七豎八地躺在綠色軍用簡易床上,一些床已經被沒有尿布的孩子弄臟了。由于機庫僅部分區(qū)域有空調,室外的高溫讓機庫里悶熱難耐。衛(wèi)生間里到處是塑料瓶和排泄物。在頂上裝了熒光燈的巨型帳篷里,地板上鋪了床墊,好幾百人擠著住在里面。
不堪重負的美軍人員晝夜不停地工作,為突如其來的人潮提供醫(yī)療、食品和水,而移民官員則負責對他們進行審查。但最先抵達的阿富汗人的數量已經超過了移民官員的處理能力,這令人擔心處理中心即將發(fā)生人道主義災難。
五角大樓首席發(fā)言人約翰·柯比近日說:“我們首先要承認,烏代德空軍基地的情況原本應該比現在好一些”,他接著說,“人員的數量和人們到達那里的速度”令糟糕的環(huán)境雪上加霜。
在塔利班接管政權后最初的人心惶惶的幾天里,隨著有傳言說美國飛機會直接把阿富汗人送去美國,成千上萬沒有護照、簽證或身份證的人,都涌向了喀布爾機場,被安置在飛往多哈的飛機上。
喀布爾機場的警察古爾說:“當時四處陷入恐慌;塔利班進入了機場,所以我們才會來這里?!彼f,在喀布爾陷落的第二天,他來到平時在機場執(zhí)勤的位置,這時的機場就像一座鬼城:安全部隊和航空公司人員都離開了崗位。中午時分,人們開始涌入機場,停機坪上一片混亂。
古爾也加入了混亂的人潮,他先后跳上4架商用飛機——全部因為混亂而停飛——最后強行登上一架美國的撤離飛機。即使美國人關掉空調,告訴所有人飛機壞了,他們還是動也不肯動。
現在,他在賽利耶基地住了下來,他說,倉促離開的決定給他帶來了壓力。他的妻子和3個不到6歲的孩子還在喀布爾。他說:“每天晚上我都睡不著覺。我曾是安全部隊一員,如果我的家人成為目標怎么辦?誰能養(yǎng)活他們?”
沒有人知道古爾和其他人為了接受審查要在基地等多久,他們不能工作,也不能給家人寄錢。
人們搶著用為數不多的手機充電器——除了身上穿的衣服,這可能是帶在身上的僅有的幾樣東西之一。很多人在地上撿煙頭,品嘗僅剩的一點點煙草。每天早上5點左右,發(fā)放食物的大廳外就排起長隊,人們要排好幾個小時的隊才能進入,他們的衣服在無情的高溫中已被汗水浸透。上周,該基地的一些人抱怨說,這里的食物已經不夠了,因為發(fā)給他們的是一些軍用速食品。
從正在排隊領食物的人的身份,就可以看出逃離喀布爾的混亂狀況:他們之中有在機場附近開商店的店主,有前安全部隊成員,還有上飛機時還穿著制服的阿富汗卡姆航空公司員工。
31歲的米爾瓦伊斯是上周搭乘美國撤離航班抵達卡塔爾空軍基地的。他曾是美軍和國際組織的翻譯,當塔利班進入喀布爾時,他躲了起來,決定離開阿富汗。
一連好幾天,他絕望地給親戚們打電話,希望設法幫助妻子和10個月大的孩子撤離,米爾瓦伊斯說,他已經對在阿富汗境外與他們團聚不抱希望。他對自己能不能繼續(xù)去美國一點兒把握也沒有。
他說:“我沒有帶護照,也沒有文件。如果接下來我不能去美國會怎么樣?我怎么養(yǎng)活家人?”(編譯/王棟棟)
來源:參考消息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