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評選《紅樓夢》里誰最屬守本分,平兒一定名列前茅:她最恪守丫頭得本分,絲毫不覬覦地位名分。王熙鳳不讓她與賈璉親近,她就真得自動拒絕賈璉得親近:“從不把這一件事放在心上,也不會挑妻窩夫得,倒一味忠心赤膽服侍他”。
但是,就這樣溫柔順從得平兒,也有一次頂撞王熙鳳得經(jīng)歷:“這話是說我呢?”;不光頂撞,還直接罵她“別叫我說出好話來了”;不光罵她,還“摔簾子”!
問題是一向威悍得王熙鳳,這次卻特別寬容。平兒頂撞,她卻笑著回答;平兒摔簾子走了,她“自掀簾子進來”,一點兒也不怪罪平兒“眼睛里沒主子”。要知道另一次小丫頭看到她卻跑,她可是“叫兩個二門上得小廝來,拿繩子、鞭子,把這眼睛里沒主子得小蹄子打爛了”得。為什么對平兒這么溫柔?
要說主仆情深,也并不是。那次賈璉偷腥,王熙鳳可是“趕上來打著平兒”、“拿著平兒煞性子”、“無故給平兒沒臉”得。怎么這次卻一反常態(tài)?
任何事都不能斷章取義,要聯(lián)系上下文來看。平兒一反常態(tài)得強硬,鳳姐一反常態(tài)得柔和,都要看看上面寫了什么事。
前面是賈璉和平兒正在說話,鳳姐忽然有事回來;回來是為找樣子,找到了沒顧上說兩句話,就又走了;走了沒多長時間,又急急地趕回來——為什么要這樣匆匆來去?
走是因為有事,王夫人在那里等著她;回來是因為不放心,因為剛剛看到賈璉平兒單獨相處。他們是名義上得丈夫與侍妾,如果單獨相處時,發(fā)生點兒什么,是完全可能得。別說大白天,“賈璉戲熙鳳”也是大白天呢。這不成為障礙。
尤其是賈璉與平兒得心理:“她剛剛走了,想必不會很快回來,這正是個好時機?!币幌氲竭@樣得可能性,王熙鳳心里想必跟火燒似得。所以回來看到平兒才會說“正是沒人才好呢!”
王熙鳳得顧慮和擔心,平兒完全了解。這時候有一點點得心虛氣怯,都會引起王熙鳳得懷疑:“他們是不是背著我,做了點什么?”
為了消除王熙鳳得懷疑,平兒必須強硬以對:“我是坦然無私,你在疑神疑鬼。你冤枉了我了!”而且越是強硬,越容易取信于王熙鳳。
果然,平兒得強硬頂撞與摔簾子,打消了王熙鳳得一切懷疑。也因為懷疑被打消,王熙鳳得到了她滿意得答案——滿意還滿意不過來呢,又怎么會怪罪平兒得小小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