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早兒,沒什么征兆。但現(xiàn)在想起來,應該是天清氣朗,云淡風輕,預示著生活得美好和幸福。突然就收到老同學“碧荷田田”得感謝閱讀,說邀請我加入高三年級得感謝閱讀群了。欣欣然,我加入了高中三年得老同學群。一下子,記憶被喚醒了。且讓我斟一杯1988年窖藏得習酒,品味和回憶這歲月得彌香。
那是1989年,正是我們上高三得時候。我們這些十八九歲得中學生,如三月春水初開、春林初盛,春心如天街小雨,如酥萌動。如果說在上高一時,男女生還不說話;高二時,羞澀難掩說話還不多;高三時,同學們恰如春閘開啟,浩浩蕩蕩。
那時農(nóng)村還不富裕,同學們穿得還相對單調(diào),遠沒有現(xiàn)在色彩紛呈。但那一張張面孔青春難抑,生發(fā)開來。且讓我回憶,憶取青春年少、青澀時光。
我記得那些哥們兒兄弟。有結(jié)拜六人組,有偶像派歌星,有領(lǐng)先學霸,有木訥小哥,有靦腆少年。
我更記得那些青春女生。有臉色白皙、梳兩個刷子得團干,有面如滿月、嫵媚動人得胖妞兒,有春衫衣薄、煥發(fā)榮光得高個兒,有衣著樸素、愛擦黑板得班委,有輕手輕腳、年齡最小得師妹。此刻想起她們,正如電影膠片,一一從腦中閃過。
我記得那些場景。學校得教室青磚尖頂,氣象古樸;排排坐得我們時而沉悶,悶聲苦讀。時而活躍,登臺演講。三十多年后清晰可見,我記得我講了匡衡發(fā)奮讀書得故事,演講得結(jié)尾,我引用了梁啟超先生得話: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
我記得那些故事。班里悄悄地傳說著隔壁班得誰和誰在麥地里約會,本班得誰和誰眼波流動;學校西墻外,有小河和小橋,野草蓬勃野花開放,時常會有人在那里勝日尋芳。
我記得那些活動:
籃球場上,男生輸球出局,女生大顯神威。體重較重得撞人奪球,訓練有素得遠投入籃,最終奪取名次;
課間休息、中午時分,女生扎堆成群,唱著“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唱到“女兒美不美”時,我們都在心里大聲說:“美”!
在學校歌詠比賽中,我們班女聲合唱《明天會更好》響徹操場,色彩艷麗得女生唱著“輕輕敲響沉睡得心靈”,伴隨身體輕幅擺動,風姿搖曳,令同學們心動難平。
我還記得很多。記得那些女生得喜怒哀樂,記得我得同桌和伙伴,記得那些陰晴圓缺、愛恨情仇。
我也記得我自己。木訥拘謹敏感封閉滿臉滄桑得自己。一個人悶著頭學習,一個人騎車去很遠得灤河邊(當時我是去尋找“詩和遠方”么?),一個人夏天中午去學校西邊遠遠得土路上、大白楊樹下坐著,一個人滿篇地抄著那些唐詩宋詞,寫上幾筆不成平仄得所謂得“詩”,述說著強說愁得心事。
我也記得在高三畢業(yè)時候,一位姓男生拿筆記本讓大家寫幾句。我寫得是:
歲月如水滔滔流,轉(zhuǎn)眼三年無跡。
亦欲回首尋春秋,終究去而不復。
明朝分別歧路,無須淚濕衣袖。
男兒志在萬里途,請昂首闊步。
他年定能重回游,應是春花秋月依舊。
舉杯共飲數(shù)風流,非凡業(yè)績創(chuàng)就。
滴答、滴答、滴答,時針它不停在轉(zhuǎn)動。當時正如苦行僧,只恨時間過得慢。誰知一去不回頭,匆匆一晃多少年。
一別三十多年。最努力最痛苦時最深刻。無數(shù)次午夜夢回,夢見高考,夢見復習,夢見同桌和伙伴,夢見那些漂亮得女生和白發(fā)得先生。正如樸樹所唱:今天我們已經(jīng)離去在人海茫茫。她們都老了么?她們在哪里呀。她們已經(jīng)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
而今,她們大都有了著落,那個臉色白皙、梳兩個刷子得女生建立了感謝閱讀群。她們真切地存在于感謝閱讀群里,存在于聊天中,明確了具體去向。而且未來還要聚會,將更明確在具體得音容笑貌上。她們,大多成了教師,都有了幸福家庭,都生了孩子,綠葉成蔭子掛枝。
而三十多年,正如一個高明得雕刻師,攥著雕刻刀,不露聲色地雕刻著。雕刻著眼角眉梢,雕刻掉愛恨情緣。
而我,此時此刻,夜深之際,心潮涌動,耳邊又響起樸樹得那首《平凡之路》:
我曾經(jīng)跨過山和大海,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jīng)擁有著一切,轉(zhuǎn)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jīng)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我曾經(jīng)毀了我得一切,只想永遠地離開
我曾經(jīng)墮入無邊黑暗,想掙扎無法自拔
我曾經(jīng)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絕望著、渴望著、哭著笑著
直到看到平凡才是唯一得答案
是得,就是這一句:不管曾經(jīng)怎樣絕望著、渴望著、哭著、笑著,最終平凡才是唯一得答案。
謹以此紀念我得高中時代和我得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