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末將就求您這一回,末將戎馬一生就生養(yǎng)了這么一個閨女,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了啊。”
“您就給末將一個皇子吧?!?br>
威嚴的御書房內(nèi),掌握天下近四成兵權的文勝大將軍文書勉舍了一身威勢哭的稀里嘩啦。
“末將閨女才十三歲啊,要是就這么去了,末將只怕也活不下去了?!?br>
年過四十的皇帝頭疼欲裂,滿臉怒氣,恨不得一腳將此人給踹出去。
“你的閨女尚未及笄,朕的兒子已經(jīng)當了爹,這天下就找不到第二個人去給你姑娘沖喜”
“還有,什么叫就生養(yǎng)了一個閨女,你兒子不是你生的”
真的是開天辟地頭一回,要一個皇子去給一個臣子的閨女沖喜,這是有多不想活了才想的出來
“朕要不是看在你為我東樞立下了不世之功,朕今日非得砍了你的脖子不可?!?br>
當真氣死他了。
文書勉可不管那么多,他閨女都要沒了,他還在乎脖子做什么。
“末將的脖子可以給您砍,砍之前能不能給個皇子”
皇帝的太陽穴突突突的跳著,隨手抄起手里的奏折就扔了過去,文書勉一側(cè)身就給躲了,皇帝更氣了。
書房氣氛緊張,伺候的宮人恨不得當場眼瞎耳聾,生怕皇上牽連到他們。
此時,雍容華貴的皇后信步進了書房,向皇帝屈膝一禮后問轉(zhuǎn)身道:“文大將軍,你是一定要大皇子”
文書勉抬起了腦袋,好似看到了救星,“娘娘,末將的閨女病的邪乎,忽然之間昏睡不醒,圓恩寺主持方丈說要有皇氣庇佑,最好是田月桑時出生的男子與之命運相連,或可能救,這普天之下有皇氣庇佑的也就只有皇子了?!?br>
文書勉的閨女文綿綿忽然之間昏睡不醒一事也不是秘密,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也是幾番診治,卻根本查不出病因。
皇后轉(zhuǎn)身朝皇帝說道:“皇上,文大將軍常年征戰(zhàn)四方才換來如今的平和,府大將軍該是何等悲涼,不如成全了文大將軍吧?!?br>
皇帝微怒,他對幾個皇子都寄予厚望,依照文書勉的能耐和手家那孩子活蹦亂跳的他自然愿意。
但那可是沖喜啊,他怎會同意,皇家的顏面還要不要了
皇后提醒道:“六皇子也是田月桑時出生,今年十七,尚未定親,和文姑娘相差不到五歲,極為匹配?!?br>
皇帝忽然抬起了頭,是啊,他還有一個六皇子,雖然命不好,但那也是皇子。
“文書勉,你看朕的六皇子如何”
到底是朝廷倚重的大將,關鍵時候皇帝也得有取舍。
六皇子
文書勉當然知道,六皇子府距離他的將軍府就隔了一堵墻,那真是一個天一個地,富貴的流油,他隨時都在嫉妒。
可那六皇子是欽天監(jiān)批的命硬之人,刑克六親,其生母柔嘉貴妃都早早的去了,皇上更是見他一次就要心梗一次。
而且他還倒霉,霉到喝涼水都塞牙,聽說走在路上被屋檐落下來的瓦片都砸到過好幾回。
自家閨女眼看就不行了還落到這樣的一個人手里,還能好
皇后猜到他心里的想法,勸說道:“安大將軍,六皇子人品貴重,相貌上乘,因不喜歡政務皇上便由著他自己折騰,如今也算小有所成?!?br>
“雖說沒有行走于朝堂,但也是皇上看中的皇子。”
文書勉猶豫不絕,相比之下,雖說都是皇子,但六皇子哪里比得上大皇子
“皇上,末將以為”
“你以為個屁?!?br>
見他還敢挑肥揀瘦,皇帝更氣了,當即打斷了他的話。
“六皇子可是朕看中的皇子,不說別的,就他能賺銀子這一點你們父子兩個拍馬也趕不上,你這種有一文錢都能花出去三文的人,好意思嫌棄他”
“去年冬日你被困吳啟山,要不是六皇子調(diào)動糧食和銀錢得力,你墳頭都長草了?!?br>
皇帝動怒,書房內(nèi)伺候的人跪了一地,皇后也識趣的閉了嘴。
只有文書勉緊抿著唇,心里天人交戰(zhàn),想著自家閨女已是危在旦夕,這大皇子是撈不到了,其他幾個皇子他也看不上,只能勉強讓六皇子湊數(shù)。
畢竟大師說的宜早不宜遲。
“皇上都這么說了,那就六皇子吧?!?br>
那語氣,當真的相當?shù)那纷?,皇帝抓起茶盞就扔了過去,“文書勉,你別以為朕不敢砍了你。”
事實證明,皇帝真的不敢砍了文書勉。
當日,一道旨意震驚了整個朝堂,皇帝敕封六皇子華旌云為安南王,將他和文勝將軍府上那個不知會不會香消玉殞的姑娘湊成了一對兒。
這
滿朝文武皆是搖頭,不能說,不敢說啊
可事情可就是那么神奇,宣旨的禮官剛到文勝將軍府宣讀完圣旨,昏迷了半月的文綿綿醒了
兩日后,睜開眼睛的文綿綿的呆呆的望著頭頂?shù)奈脦?,回味著嘴里苦澀的藥味兒,幽幽的嘆著氣。
她穿越了
不,是黑白無常抓錯了人,人家小姑娘肉身還硬挺著,魂兒就給弄去投了胎,然后抓了她來填坑。
填坑的地方是東樞朝的京都,她現(xiàn)在十三歲,是一個特別厲害的大將軍的閨女,至于小姑娘的記憶,她繼承了一半兒,殘缺不全。
她的將軍父親現(xiàn)在正忙著謝神,畢竟,在大家的眼中她是被沖喜給沖醒的。
一想到這個便宜爹給她弄來一個王爺沖喜,她心里又得意又擔心,就怕眼前的富貴消失的太快,她還沒開始享受就沒了。
“姑娘,該喝藥了?!毖绢^靈果端著黑黝黝的藥汁子來了,頓時嚇的她一個激靈。
那藥,實在太苦。
“靈果,我好”
還沒說出來的話被她咽了下去,低下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抬眼,再低頭揉眼,然后再次瞧
往復幾次后她徹底的呆愣住了,靈果趁此機會將藥喂到了她的嘴里都未察覺。
等著靈果出去她才狠狠的揉了揉臉,嚇死她了,她看到了靈果頭上有紅光在閃。
還沒等她緩過來,屋子里又來了一個丫頭,她下意識的就看了過去,見那丫頭腦袋上一坨黑黢黢的陰云纏繞,頓時又嚇得她閉上了眼睛。
當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丫頭已經(jīng)打掃干凈方才灑落的藥汁,恭敬了退了出去。
在她腦子里不停的思索時一聲慘叫聲伴隨著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嚇得她趕忙就要起身去看。
靈果憂心的進來回稟,“姑娘,方才院子里葡萄架子塌了,春杏恰好路過,被木頭架子砸了腿,怪倒霉的。”
文綿綿:“”
所以,她除了被抓來填坑外,還附帶了一雙能看運氣的眼睛
姑娘,該喝藥了?!?br>
當靈果又端著黑黢黢的藥汁來了,文綿綿頓時渾身緊繃,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害怕了這丫頭,一日三次的喊:姑娘,該喝藥了。
每喊一次就想起大郎,有一種喝了就再也醒不來的感覺。
看著靈果頭上的紅光依然還在,她幾乎可以的確定她的眼睛可以到運氣,至于是否還有其他的用處,暫時還不知曉。
這算是拉她來填坑的補償
見她又要裝睡躲避喝藥,靈果放下藥碗,笑瞇瞇的上前勸說道:“姑娘,你要再睡府醫(yī)就會認為您沒好妥當,還要繼續(xù)吃藥。”
文綿綿睜開眼皮,默默了翻了個白眼,“府醫(yī)都不清楚我是什么病,做什么還要開方子,就不喝?!?br>
正說著門外有請安的聲音響起,轉(zhuǎn)眼一個身形勻稱修長,面容俊朗陽光的青年的走了進來。
“妹妹,是不是又想耍賴不吃藥”
來正是文綿綿的兄長,文凌霄。
文凌霄今年十七,生的俊朗陽光,蜂腰猿背,鶴勢螂形,屬于一眼就能讓小姑娘的著迷的模樣,且年紀輕輕就跟著其父征戰(zhàn)四方,如今已有軍功在身,是五品威烈將軍。
俊男養(yǎng)眼,哪怕此人是自己的親哥哥,頭頂上有著淡淡的陰云,也不耽誤文綿綿美滋滋的看著他,“哥哥,你看我現(xiàn)在多好啊,不吃藥了好不好”
文凌霄見她果真耍賴,無奈的搖了頭,“哥哥給你買了翡翠糖,喝完藥就能甜甜嘴,這可是最后一碗藥了,你要乖?!?br>
沒等文綿綿繼續(xù)掙扎,那藥碗已經(jīng)送到了她的嘴邊,而后下巴被捏住,那藥汁兒順著喉嚨就下去了。
“咳咳咳”
文綿綿雙目含淚,剛要說話一顆清清涼甜絲絲的糖又到了嘴里,胡亂的擦掉眼淚,“哥哥,你當真是白長了這么一張臉。”
多好看的人啊,行為這么粗魯,“你以后會找不到嫂子的。”
一點都不溫柔。
文凌霄劍眉輕挑,他覺得剛才他的動作已經(jīng)很輕柔了,都沒給妹妹的下巴捏出紅印子。
不過妹妹都聲討他了,他往后還要再輕一些才是,又想著妹妹就要嫁人,輕聲說道:
“安南王上月出門還未歸來,禮部已經(jīng)在準備下聘等一應事宜,等著他回來一應的禮節(jié)就要走起來了?!?br>
文綿綿盤腿坐在床榻上,無奈的問道:“我是真的要嫁給的六皇子嗎”
天可憐見的,她現(xiàn)在才十三歲。
文凌霄有些心疼,此事他們父子二人已經(jīng)商議過,實在不能悔婚,一是皇權不容他們挑釁;二是萬一悔婚后妹妹又莫名其妙的昏迷不醒呢
他們賭不起。
“六皇子現(xiàn)在已是安南王,就住在咱們隔壁,得了機會大哥給他商議下,看能不能將兩家的院墻打通,這樣的你也只是換了間屋子住而已,莫要擔心?!?br>
話都這樣說了,文綿綿也只能點頭,反正她還小,左右不過換間屋子住而已。
見她的目光一直往自己頭上瞟,文凌霄好奇的問道:“哥頭上有什么”
文綿綿想了想,她現(xiàn)在的這雙眼睛實在這是過于玄幻,還是暫時不要說出來好了,且她自己還沒怎么搞懂呢。
“我不是看你頭頂,我是看外面呢,想出去走走。”
說著她就下了床,都醒來幾日了,還沒出過這道門。
“行,哥哥陪你轉(zhuǎn)轉(zhuǎn)?!?br>
一陣收拾后,兄妹兩個出了彩云居,也就是文綿綿的院子后在府里閑逛了起來。
此時是槐花飄香的五月,府中處處是景,姹紫嫣紅。
花園里不時有匆忙路過的下人,見她已經(jīng)能出門行走,不少人都會好奇的打量一眼,感嘆著沖喜一事果真神奇。
府中二管事的廖志成見到兄妹兩人忙高興的迎了過來請安,見他頭頂有著淡淡的紅光,文綿綿笑問:“廖管事可是有喜事”
廖志成笑了,“回姑娘的話,劉大管事年邁,昨日正式提出要退下來頤養(yǎng)天年,同時舉薦了奴才成為新的大管事,此事將軍已經(jīng)點頭?!?br>
“恭喜廖管事了?!?br>
這算是升職了,自然是喜事。
又逛了一會兒,遠遠的看到回廊下的有個頭頂陰云的人路過,那陰云濃黑如墨,那人也是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
文凌霄見她一直盯著一個下人看,正好奇的要問就見她小手捂住了嘴,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好就看到那下人直挺挺的摔到了荷花池里。
“妹妹知道他要摔”
文綿綿腦袋搖的撥浪鼓一般,只覺得眼睛有些脹痛,不舒服的很。
此時文凌霄的小廝急匆匆的跑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見此文凌霄將她送回了彩云居,轉(zhuǎn)身腳步生風的走了。
彩云居外,小廝汪海著急的上前,“公子,那顆九層鬼工球有買家了,慶國公下月六十大壽,吏部侍郎想買來送禮?!?br>
文凌霄壓低了聲音,“出價如何”
汪海伸出了一只手指,“一千兩?!?br>
文凌霄眉頭緊蹙,這是知道他缺錢,故意壓價。
汪海無奈的嘆息,府中越發(fā)的艱難了,姑娘要嫁給安南王,可是現(xiàn)在連像樣的嫁妝都拿不出來,以至于到了要暗中變賣府中的寶貝的時候。
“公子,那鬼工球在京都可是頭一份兒,早前輔國公府的公子出三千兩咱們都沒賣,這一千兩就賣了不是得罪人嘛?!?br>
文凌霄也曉得這個道理,只能說道:“放出去消息,就說低于五千兩不賣,不,四千兩。”
“另外把我要出手寒月的消息放出去。”
寒月是一把長劍,是他最為中意的劍,為了妹妹,他沒什么舍不得的。
汪海一臉肉疼,垂頭喪氣的離開,文凌霄也轉(zhuǎn)身往正院去了。
此時的彩云居內(nèi),文綿綿正在默默流淚,眼睛太難受了。
她猜想,是因為今日她一直在看別人的運氣,所以眼淚狂流不止,這說明這個技能是是有負面作用。
一想著往后要是連續(xù)使用幾次,她就不分場合的流淚,一個愛哭包的名聲肯定是跑不了了。
這技能很是雞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