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密有一位年輕人,叫王玄之,長得很帥氣,風(fēng)度翩翩,氣質(zhì)超人,別說女子喜歡了,就是男人看到了,也得忍不住贊一聲。王玄之不僅年輕帥氣,而且有才華,二十歲就考中了功名,做了薊春縣的縣丞。
干了三年縣丞后,王玄之不干了,回到老家。他家在高密城城西,那里風(fēng)景不錯,人們相處也很和諧。
一日傍晚,王玄之在家無事,出來倚著靠在門上,欣賞落日晚霞。此時,有一位婦人從西邊而來,準(zhǔn)備進(jìn)入到城里去。這少婦大約才十八九歲,姿容俊美,艷麗異常,王玄之從來沒看過這么美的女人,一時不由得看呆了。
等女子的身影都消失了,王玄之才回過神來。
次日傍晚,王玄之又出來了,依舊是靠著門,看著夕陽。此時,那位少婦又來了,依舊是從西邊來,到了城里不見了。一連四天,都是這樣,王玄之覺得自己和她有緣,因此動心了,想撩人家。
這一日,又是傍晚,王玄之出來。果然,那個少婦又出現(xiàn)了,王玄之忍不住了,上前搭訕,問道:“小娘子,你家在哪里呢?為什么一到晚上就來這里?”
那婦人也沒有害羞,直接回答道:“小女子家在南崗,有事情要辦,因此才會到城里。”
“我看你一連好幾天都去辦事,一定是沒辦好吧?既然晚上去了辦不好,說明等到白天去才行。所以你不如留下來,在我家吃個飯,等明日再去也可以,如何?”
一個年輕男子,留一個陌生女子在家吃晚飯,還要人家明早再離開。這意味著,女子要留下過夜。別說古代了,就是今天,那也屬于調(diào)戲、猥瑣。正常情況下,女子不會答應(yīng),甚至還要罵回去。
不過,這少婦聽了后,只是一笑,并沒有拒絕。王玄之一看,頓時喜從心來,拉著少婦回家去了。
王玄之把少婦留下來后,出去買了一些酒菜,回來和少婦享用后,便拉著少婦上床睡覺。這少婦依舊沒有拒絕,甚至半推半就,欲拒還迎,弄得王玄之心急火燎的。
終于,雞打鳴了,天要亮了。少婦說,自己要回家去,王玄之理解,于是送她離開。臨別之際,他還叮囑少婦,以后每天晚上都可以來。少婦含羞答應(yīng)了,隨即離去。
從那以后,少婦雖然不是每天晚上都來,但每隔兩三天,就會來一次。到后來,她真的夜夜都來,王玄之很高興,盡情與少婦歡愛。
三個月過去了,王玄之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那就是私通之罪,會敗壞名聲的,連帶著兩人的家族都跟著丟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兩人光明正大成婚,這樣誰也說不著。
于是,到了晚上,王玄之就問少婦:“南崗離我這里很近,既然咱們兩家那么近,不如我們成親吧?我去你家提親,我家并不差,我人也不錯,你家人會答應(yīng)的吧?”
“我沒有……。”少婦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么好。
王玄之以為少女不好意思,又說:“或者,我直接搬到你家去住,或者你搬到我家里來,咱們擇日成婚,不是很美嗎?”
“我家太窄,房子很破,不能請你來。更何況,我哥哥已經(jīng)死了,我和他的女兒一起住,很不方便,你來了只會讓她懷疑。還是像這樣,我來你家,就很好了。”
這樣一來,王玄之只好作罷。其實他是好心,他一個男子,名聲不好還能忍,若是連累了少女的清名令譽(yù),那真是比殺人還難受。不過,眼下沒有好辦法,也只能這樣。
少婦的手工活特別好,王玄之的衣服、帽子、鞋子等,都是她親手做出來的。王玄之穿出去后,別人看到了,都紛紛稱贊。后來,少婦又帶了兩個婢女來,兩個婢女也都是絕色美女,少婦有時候故意使壞,讓婢女陪王玄之。
王玄之不肯,說自己只對她一人專情。少婦很高興,隨即又說:“我這兩個妹妹,從小隨我,不比我差,她們也是如花似玉的少女。自古少女,哪個不懷春呢?莫使金樽空對月,花開堪折直須折,可不要辜負(fù)了美人。再說了,你忍心看她們就這樣一直到老,也沒人疼愛嗎?”
兩個婢女一聽,都忍不住低頭,雙頰飛霞,但卻不拒絕。
王玄之本著做好人好事的原則,于是寵幸了兩個婢女,少婦也不吃醋。以后,兩個婢女白日晚上都跟著少婦,三人如同姐妹一樣,白天黑夜都在。王玄之覺得很快樂,每天都想,要是能活五百年就好了。
一日,王玄之又問:“你說你和哥哥的女兒一起?。磕悄悴换厝?,她在家怎么辦?”
“她在家……在家就那樣,你別管她了,反正她挺好?!鄙賸D說道。
王玄之一聽,只好不問了。
一年后,少婦忽然哭了,臉色悲戚,很不高興。王玄之問她怎么回事,少婦說:“我就要離開了,一想到我們分別,我卻沒辦法,因此才傷心哭泣?!?/p>
王玄之忙問怎么回事,那少婦說:“相公,實不相瞞,我本是高密前任縣令的女兒,嫁給了任公子做妻子。任公子常常打我罵我,我父母可憐我,就讓我回家。在家半年,他又來接我回去,但我得病死了,被葬在這里。如今,我父母要把我尸體搬回祖墳,所以我要離開了?!?/p>
王玄之一聽,這才知道,少婦居然是鬼婦!不過,少婦從來不害他,還給他做衣服,還把婢女給她寵幸,他并不害怕,只覺得傷心。
過了一會兒,王玄之問道:“遷墳,是明日什么時候?”
“明日傍晚?!鄙賸D說完,又哭了。
次日早上,少婦與王玄之告別,臨走時,她送了金縷玉杯,以及一雙玉環(huán),給王玄之,作為紀(jì)念。王玄之拿出意見繡衣,送給少女。人鬼殊途,兩人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歡愛,只得含淚揮手作別。
到了下午,王玄之跑到南崗,發(fā)現(xiàn)那里果然有人在迎喪。等墳被扒開,棺材打開時,王玄之發(fā)現(xiàn),那女尸容顏不變,粉黛如故,正是少婦。棺材里還有一件繡衣,正是他親手送給少婦的衣服。
“咦,我記得這孩子下葬的時候,沒有這件衣服???還有,那個玉杯和玉環(huán)呢?難不成被盜墓賊偷了去?”
王玄之一聽,趕緊拿出玉杯和玉環(huán),上前告訴少婦家人,并把兩人相處一年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他一邊說,一邊哭泣,情真意切,聞著無不流淚。
哭了一會兒,王玄之又問道:“我記得娘子說過,她和哥哥的女兒一起住,是不是?”
少婦的父親說:“是,我家二郎,有一女兒,十歲就病死了,就葬在小女旁邊。你說的那兩個婢女,其實是陪葬的木人?!?/p>
王玄之一看,木人的樣子果然和婢女一樣。一看到這里,他又想到和少婦的點點滴滴,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忽然,王玄之好像想起來了什么,問道:“既然令愛已經(jīng)搬回祖墳,那么如果我跟著過去,是不是還可以和她廝守呢?我實在舍不得離開她,沒有她,我不知道怎么活?!?/p>
此時,那個主持挖墓的人大聲說:“絕對不可以了,公子的癡情,老夫理解。只是,人鬼殊途,陰陽兩隔,你們不能長久在一起。這一年的時間,已經(jīng)是你們的緣分了。她以后要投胎,你還要活著,這樣才對。否則,她會成為孤魂野鬼,你也活不了兩年。”
王玄之一聽,不由得絕望。此后,他大病一場,一月之后才慢慢好起來。每次想到少婦,他還是會傷心流淚。他常常自言自語,說娘子回來了,別人也不知道真假。
王玄之終生未娶,最后在思念中去世。